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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伏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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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伏線

◎表哥,你救救我爹吧。◎

魚鉤帶著一尾騰躍的魚兒破水而出,執桿的人百無聊賴地看著上鉤的魚兒在地上甩尾打挺,手兀自摩挲著腰間的香囊發呆。

燈影映清潭,粼粼波光照在玉砌雪琢的臉上,也抹不去他病態的蒼白。

應公公瞧著,低眉順目地上前將魚鉤取下,又把那尾細鱗白魚放回了水中去,一擺尾藏入了睡蓮深處去。

魚竿輕點,姜負雪恍然回神,問道:“貴妃娘娘如今情況可好?”

應公公躬身退離了岸邊,在姜負雪身側說道:“到底是失了龍子,今日出宮時還聽說那邊在哭著,陛下也緊步過去了,姜老夫人那邊也收到消息,病的更是重了。”

貴妃失子的消息還未廣傳,姜家已經徹底籠在了陰影之中,這些都在姜負雪的意料之中,他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陛下還有空閑去看貴妃?”他問起別的。

“到底是貴妃失子,眼見失了太子已是打擊,先前安南偷擾梓州的事還未解決,如今聽聞幾省又起了蝗災,治災官吏不得用,朝中一連揭破了幾樁貪汙舞弊的案子……”

應公公細數著宣武帝如今手頭上的事,越說越怕姜負雪,這人還只是個侍讀學士,就手眼通天至此,自己還是小心伺候為好。

姜負雪自然知道皇帝如今已是焦頭爛額,許多麻煩就是他給找的。

他將魚竿隨意置放一旁,問:“治災疏明日就會呈上去,另,崇安殿移植的那幾株樹可辦好了?”崇安殿正是帝王居所。

應公公雖不明白姜負雪為何要費力在崇安殿種幾棵樹,但仍伶俐答道:“欽天監已經奏請了陛下,今日就栽過去了。”

應公公不知,那嘉樹本是再普通不過的,但氣味卻同宣武帝如今正吃的補藥相沖,他如今朝政繁忙又身染沈屙,本該在年底崩逝,如今只怕說不準了。

“辛苦應公公了。”

這話就是送客的意思,應公公自然不敢有什麽不滿,輕步退下了,出去之時正好霜敗進來。

霜敗走上釣魚臺,晚風從對面拂來,主子身上舊用的蘇合香已經氣味淡薄,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香,同姜負雪高山冷月的氣質半點不符,卻是宴音身上的味道。

他似乎是要將自己徹底裹進宴音的氣味裏,才能依著這味道記得自己尚在人間,所做為何。

霜敗作為下屬,姜負雪是他此生尊崇追隨之人,但也不能理解主子為何要沈湎於女子情愛之中,還是個三心二意的女子。

但近來主子的動作讓人心驚,斂權的速度之快,即使沒有姜家,位極人臣只怕也是朝夕之間。

霜敗明明是他最親近的下屬,卻不知道主子到底為何知道這麽多秘密,又能如此巧妙的把握人心,火眼金睛地結交官員,半個朝堂成了他手中傀儡絲線,伏線千裏,這邊輕牽一手,那邊觸動的就是一件大事。

“表小姐在大門外求見,說是見不到主子就不回去。”

表小姐說的正是孫敘敘,如今遠盛侯府被摘了禁軍首領之職的事盛京人盡皆知,罪名便是侵了金吾衛。城防軍等各司的職權。

而揭破了遠盛侯的,自然是姜負雪。

此時他只聽了一耳,卻賴怠起身去看,淡聲說道:“既不走就隨她站著去吧。”那聲音淡漠得可怕。

霜敗聞言轉身要去,姜負雪像想到什麽,改了主意道:“等等,讓她進來吧。”

孫敘敘穿著一身白衣,帷帽摘下,露出底下素凈憔悴的一張臉來,她一見到姜負雪,走進跪下哭道:“表哥,你救救我爹吧。”

美人身姿纖柔跪在蓮花紋的地磚上,離他坐著的席子僅一步之遙,哭得如泣如訴。

姜負雪忍不住皺緊了眉頭,這嗚嗚的哭聲讓人心煩,外人往日瞧他性子溫和,但事實上除了對宴音,其他時候他耐心極少。

“救你父親?”

孫敘敘找到他這來也是因為姜辜應因太子的事被降了官,如今貴妃失子,姜家本就雪上加霜,更加顧及不到她這個表親家中的事,思來想去唯有找如今深得器重的表哥。

此時聽他探問,孫敘敘忙到:“我爹是冤枉的,定是有小人從中構陷,求表哥到聖上面前進言幾句,倒是我爹一定感念表哥的好。”

一聲輕笑,清動在夜色中又隨即散沒。

孫敘敘楞著淚眼看他,不明白姜負雪為何發笑。

他仍笑著,那雙微挑的鳳目好似沁了入水的溫柔,話卻直寒人心:“我便是那構陷的小人啊。”

此時已是中秋,孫敘敘在跪在冰冷的地磚上聽著這句,先是噎住了聲,又止不住地打戰。

“表哥,這是為何?”她淚水滾滾,牙齒顫出讓人煩躁的聲響,又根本壓抑不住這失禮的儀態,“是因為我嗎,表哥我錯了,我那日不該說那樣的話。”

她說著就要就揪姜負雪垂落在席上的青色袍角,一把劍鞘橫插進來,霜敗阻住了她向前的手。

姜負雪瞧也不瞧她,百無聊賴撥著旁邊棋案上的棋子,說道:“是你,也不是,讓你進來是有別的事。”

孫敘敘是京城傳頌的才女,會的只是吟風弄月之書,四書五經即便通曉,可少了那份洞察,終究只能做個蠢鈍之人,她只能步步相問:“表哥找我有何事?”

“京中在傳我夫人與人有私之事可以停了,若再聽到半句,遠盛侯府的敗落不止到這一步,到時候我怕是要有一位充入教坊司的才女表妹了。”

這是她進門,姜負雪喚的第一句表妹,還是如往日般溫柔的聲調,孫敘敘卻身子抖簌,不敢再有半分妄想。

孫敘敘離開是腳步匆促得似要跑起來,仿若背後有惡鬼再追,姜負雪卻從未往院門方向瞧過一眼。

望天邊圓月,不知所念之人在做什麽,但他偏不敢知道,不敢讓人去盯著,光是想想她與別人恩愛繾綣,就足以痛徹心扉。

“霜敗,你說若人重活一世,該是為了什麽?”

霜敗不明白主子問的這話,低頭道:“當時為了彌補心中遺憾吧。”

“不錯,為著心中遺憾,不然早活膩了,還回來做什麽呢。”他低聲自語。

是上天要他回來的。

釣魚臺上燈吹滅,姜負雪起身回了宴音曾住過的院子,這裏陳設未改,姜負雪如今也唯有在此處能安睡片刻了。

時間不夠了,他總在想,得再快一點把她找回來,此生便能多相伴一刻。

近來盛京的消息不少,但自太子謀反之後,值得提起的也不過兩件,一件是慶貴妃失子,另一件是宣武帝重立了五皇子為太子。

這五皇子母家不顯,年歲也不過十歲,如此匆匆就立為了太子,大家的目光並未投向東宮,而是看向了禦座。

即使宣武帝仍舊堅持著每日上朝,但宣太醫的次數也越來越多,朝野上下自然是議論紛紛,陛下這瞧著是春秋將盡了。

宴音聽罷也更迷茫了些,如今境況同前世已經大有不同,她不知道五皇子能不能當上皇帝,但洛扶安取代了遠盛侯成為禁軍統領之事,讓她覺得詭異。

宣武帝不可能不知自己的狀況,皇位更疊之時換下舊日禁軍統領,洛扶安即使有功,也不該被委此重任,更奇的是朝野反對之聲甚少,竟還有支持的。

說法只是洛家主動上呈兵符,歸順忠誠之心盡顯,洛扶安又在京城無深交高官,只是孤臣,沒有誰比他更適合拱衛皇城了。

即使知道姜負雪只是侍讀學士,宴音仍然是沒法不聯想到他身上去,洛緯的書信已經遞回,信上竟也是不知洛扶安為何不會梓州,這父子倆各自為政,她不信洛扶安是自己爭得的這統領之職。

總之,經過梓州到盛京的一路,時刻對姜負雪提起警惕總是好的。

佳節過後不久,秋高氣爽蟹腳癢,偏宴榮安遞上去了的辭呈批示遲遲沒有下來,尤洺詹就調離吏部。

說來這也是天大的造化,尤洺詹為尤夫人延請名醫診治,大夫給出了一個方子,不是什麽金貴的藥,藥引卻奇怪,要的是城外皇覺寺菩提樹上每日清早的露水。

尤洺詹有孝心,每日上值前都早早起來坐馬車到皇覺寺去取露水。

偏他運氣好,某日清晨讓他撞上了太子禮佛遇刺事件,當時此刻和護衛打得紛忙,太子走失躲到了菩提樹下,尤洺詹從服制認出了太子的身份,又聽前院刀劍紛紛,忙拉著太子換上了僧衣,又循小路離開了皇覺寺,一路護送了

太子感念,上書向宣武帝要了尤洺詹做太子東宮詹事,承了隨侍太子的職務。

而行刺太子的刺客,後經查明是前太子殘黨,景陵中的梁意日子更不好過,已讓人斷了飯食。

升官後不久,宴音和霍南疏就收到了江川月和尤洺詹的喜帖,這兩人到底是要成親了。

她摩挲著那張請柬既開心又擔心,看著好友結為連理她自然欣慰,但在盛京待得實在太久,可偏偏像被不得已的力量拴著,她總走不得。

霍南疏倒是比她看得明白些,有些事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著,而他要做的就是在這其中保護好宴音。

◎最新評論:

【依舊不喜歡姜負雪,也沒有覺得他有多愛女主,不過是占有欲】

【今天也要雙更喲】

【我好沒原則啊,前面哭著喊著赤誠真心最可貴,姜這種心機boy不配說愛,這一章莫名有點心疼老姜了,還是音音清醒!】

【姜是要死了嗎】

【嘻嘻撒花撒花撒花】



【加油加油加油】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支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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